到达九龙香格里拉的咖啡厅,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,人群里放眼搜索,还未见到约定人物,心想,广告人的时间观念跟一般凡人有着时差,应该没那么准时吧!到了约定的时间,电话准时响起,原来他早已安坐在咖啡厅一角,带着红色Cap帽的他,正如传说中的一样,叫人一眼就可从人群中找到他,台湾智威汤逊广告的执行创意总监-狄运昌(Michael Dee)
无论公司收入-2004年台湾毛利最高之广告公司,还是创意-每年横扫台湾内外多个颁奖礼,台湾智威汤逊广告可算是台湾广告圈中顶尖儿,在2004Campaign Bri
ef Ranking中,是众台湾广告公司之首。身为执行创意总监的Michael,更是现今台湾广告圈中炙手可热的当红人物,而他的广告,十九年来结下不少恩仇情愿,爱恨交缠,但却始终不想离去,只为「因为喜欢」。广告内、外……
毕业,再服过两年兵役后,Michael当上了一份跟广告完全拉不上关系,叫人有点意外的工作-补习班的班主任。
「那是大学毕业以来后考研究所的补习班,也要帮忙做一些广告,当时自己对广告不甚了解,便跑去买一些相关的书籍来看。」跑到了书店,遇上David Ogilvy的书,越来越觉得,广告这个行业好像很有趣,转行的念头便由之而生。
念的是大众传播,跟广告也说不上有直接关系,David Ogilvy的书却给Micheal留下了极深的印象。「有一天看到报上的招人广告写着『和大卫奥格威一起做广告』,征的是两年经验的文案,虽然自己没有经验,结果还是跑了去应征。」
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,经过不同的考试,竞争,Michael成功打败了一众对手,于台湾奥美广告开始了他的广告生涯。「能加入到奥美是很幸运的,那里给了我一个很好的训练,刚进去的一个月,什么都不用做,只是在上课,学到了很多基础的东西,不是只有文案,创意,有关广告的都会学到,很全面,让我能了解广告。」
年轻人总会对广告行业有一定的憧憬,入行前,以为广告行业只是画画图,想想构思就可以。「入行以后,跟想象有很大不同,看书中所说的,感觉上好像蛮轻松,真正开始做,发现挑战其实很大。刚开始工作,只是不断帮忙想标题,但这却是一个很好基础,当然,日后在不同的公司,遇到不同的人,都学习了各方面不同基础及经验。」
从奥美至Lintas, McCann,直到现在的智威汤逊,在广告圈十九个年头,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离开,去作其它尝试?Michael快而肯定的回答:「没有。因为不是这个行业找我,是我去找这个行业。」初进广告圈时,人工较原先的工作为低,比起补习班里的人工加上花红,差了一大截。放弃高收入而改当文案,同样是为「因为喜欢」。「这是。。。不知道,总是觉得很喜欢,很喜欢这个行业,所以从来没有想过去别的地方」一句「很喜欢」,就换来了一段成就。「也有朋友来找我一起去做生意的,多挣些钱,但就觉得这不是我要的东西」。
「本身对这个行业有着一份热情,所以不大想离开这个行业。广告行业变换大。比如做生意,要生意维持下去,只要按照过去方法一直做,就可以经营一段很长的时间,但广告行业不是这样的。你今年帮客户做好了一个Campaign,并不是说你以后照这个方法做下去,客户就会一直欣赏你。市场的变换很大,今年这个Campaign行的通,明年就未必。这个行业的可能性很多,唯有超越自己才能成功,这也是我觉得有趣的地方。」
经历过,遇见过,尝到过的,又岂是三言两语能道尽。初入行时,如入大观园,生活,工作的方式完全改变了。到习惯了,熬过了,回望过去,往事却又令人深刻难忘。
「在奥美时遇到一个客户,对文字的要求很高,那时候,每天要跟客户那边的总经理开会,其实那时我才刚入行。当然,我们这边也有客户主任在场,但文案就只有我一个,因为其它的文案都不愿做这个客户。
「那段时间的挫折感很大,我本来是一个班主任,管很多人,觉得自己写的东西也不错,但给客户退稿那刻,觉得很没尊严。到后客户接受了,却有着很高的满足感和成就感。」
遇挫折,熬过去,基础才能巩固,这正是Michael的现实写照。看着时代变迁,Michael觉得现在新入行的人会较他们幸运。「因为资料多,方便易找。以往的文案,都是用手将稿写在纸上,蛮累的。我的字写的很潦草,资深文案们看了便说:『Michael,你来当文案,怎么字写这么难看。』为了写得工整我就得写得很慢。现在得人则轻松得很多,用电脑,字写得再难看也没关系,打印出来就可以了」
相信很多创意人都有过跟客户吵架的经验,眼前的Michael给人彬彬有礼,从容不迫的感觉,很难想象他会跟客户吵架。「我当然试过跟客户吵架,但多是年轻时的事,那时比较血气方刚呀,加上当时我不了解把一个好东西介绍给客户时,其实是需要方法,并不是一味坚持就行。后来才体会出来,要先理解客户及市场的需求,再由他的需求去切入,客户才会觉得我的广告又好又切合需要,以前就是不懂方法,所以到最后只会生闷气呀」
收成时机……
94年转到台湾智威汤逊,转眼已十一年。想起台湾智威汤逊,就会想起Michael这个名字。这位颁奖礼的常客,第一个奖又是何时得到?
「入行第三年时拿到时报的一个银奖,心情很兴奋,因为当时金奖从缺,感觉就像拿了大奖,三年的经验,自觉还是有些幸运。很光荣,虽然经历很多挫折与失败,但那一刻却给了我一个关键的肯定。」
「第一次得奖的感觉跟现在的当然不能相比。现在的像是一枚枚的勋章,像打仗行军,战士冲锋陷阵,击退敌人后的光荣,勋章当然越多越好,多没有什么坏处,但要很清楚你不能靠这些勋章去打仗,要成功靠的始终是战场上的成功和个人的实力,勋章只是一种附带而来的光荣。」
「放在广告界整个舞台来看,再台湾得许多奖并不是全部,还是可以有更多努力得空间。对我们来说,还有很多需要努力的地方。在国际上有的广告公司所做的Campaign,全世界都会注目,让广告人都会觉得,『哗,是我自己做的就好了!如果我们也可以做出这样的广告,连欧洲,美洲的人看了也觉得很棒,这才是我最希望看到的!』
追求的是成功感和满足感?「已经不是某个地方的评审或某个奖项的欣赏与否,只希望能做出一些超越国界的广告。」眼光不只在本土,而是放眼世界。
若要放眼世界,会否考虑离开台湾到其它地方工作?Michael觉得台湾这边的广告还有很多需要,目前的位置上还可以做很多事情,依然有空间可以发展。「当上CEO是2000年的事情,至今才5年,我好像可以做的事情应该要比现在更多,希望能够在这位置上可以多发挥一些」
自2000年开始当上CEO,Michael就带领着台湾智威汤逊,无论于创意及生意均独占鳌头,2004成为全台湾业绩表现最好的广告公司,而在Campaign Brief Ranking的亚洲区创意公司排行榜中,名列第30位,是台湾成绩最好的广告公司。
要维持下去么?答案是当然的,而压力亦由之而生。「压力一定有呀,我觉得我自己给自己的。我觉得好的公司跟蓝筹股一样,要有好的,稳定的表现人们才会长期投资下去。我要让我自己,或我工作的广告公司可以变成这样,让人们长期观察,人们会说:『表现很稳定。』牌子一直维持在这高峰的状态,就是一直进步,因为不进步的话,是不能维持在顶峰。当你身处最前面的位置,还是要想方法进步,那挑战就是很大也很有趣的。」
「一间小的公司,进步可以很快,由D级变做C或B级,进步是很快及明显的,但当本身是A级时,就要想办法变成A+或A++,那才是高难度的挑战」
虽说困难,但若不是乐在其中的话,又怎会十多年来对广告行一直不离不弃?
「这个行业就是这些地方吸引着我,一般创作中遇到的小难题,大概用经验就可以解决。但新的,大的难题,并不是依赖经验就可以解决,而是要去思考找出新方法。」
「现在的工作时间会较长,当了CEO并不是不做创意,觉得创意一样要做,人们觉得CEO只做管理,但我觉得管理要做,创意也要做。创意是一个行业最重要的本质,是任何位置的人都不应该丢掉的,所以如果只做管理工作而放弃创意,是很可惜的。」
「但人总是要进步的,当了CEO,很多管理上的事情都要参与,但我也希望在创意上可以有进步,也去想些东西,所以我工作的时间会很长,白天会不断开会,不会有时间去想东西,晚上时候才能静下心来想东西,写东西。有时候,假日也会回公司,可以冷静的思考。」

新人请注意……
身为创意部的最高领导人,如何补充创意新血呢?想入行的人要注意了!
「我现在没有一定的招募标准。要来创意部的人我一定会见,不管他的资历多少,我一定要自己跟他见面,但并不是说我会做最后的决定。而是当一个新人来到我们这个大家庭里面,我不会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,每个人都有他的独特个性,我也知道怎么样让他的个性在令整个大家庭里融和和发挥得最好,这也是我的责任,同时也希望了解他在这个行业的愿景,我们是否能帮他完成。」
「我现在有一个创意总监,当初只是陪朋友来考试,要做很多题目,面试,然后从当中选两,三个人成为我们公司的一员。当我改考卷的时候,看见他那份考卷,答案都很好玩,完全是在开题目的玩笑,虽是他的答案完全不对,但我就把他的试卷抽出来再约他面试,发现他也挺适合创意工作,结果他从文案工作开始至今已是全台湾很有名气的创意总监了。」
「我觉得一个人会去提出质疑是蛮好的,不会被题目牵制着,大家都在填标准答案,但他却有自己想法,完全不按人为标准答案去填,表现出来的是他有去思考东西,当然,他也不是乱写,他写的也有他的逻辑。面试后,Michael就马上用他做文案。这个小小的故事,是不是可给有心入行的人一个启示呢!
工作以外……
成功的背后,冗长的工作时间令他与家人相处、相见的时间减少了,跟太太只可以在晚上回家碰碰面,幸好曾在广告公司当行政工作的太太很明白和体谅。而没有小孩的好处,就是令Michael减少了分心的机会。
跟很多广告人一样,休假时,Michael会尽量离开台湾到外地旅游,过二人世界。因为Michael太太深知,如果留在台湾,只要电话或传真一到,Michael就忍不住跑回公司看看,只有出国了,才不会有人请他回公司。
Michael的减压方法很简单,他要的是星期五晚上好好的睡觉,睡到星期六下午才起来,以补充平时睡眠的不足。或许会看看书,因为Michael觉得看书除了是知识来源,也可以令人安静下来,是一种静态的思考。
「上教会亦是蛮重要的一种减压方式,我自出生开始已是基督教徒,只要身在台湾,每个星期日都会到教会,不管什么原因,风雨不改。特别在遇到难题,感到焦虑时,祈祷可使人冷静下来,当人定下来,才能思考到更多。」
有时候,Michael在星期天的下午也会回公司,回公司不一定是工作,可能是为了静思,整理一下自己的想法,或准备未来一星期的工作程序。「人总需要时间停下来想想,沉淀才会有东西。」
有一个传闻……
相信见过Michael的人都不难发觉,他的身上总会穿戴着一些红色衣物。究竟红色与他有什么渊源?是想借颜色显示他的当红地位?还是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神秘真相?答案竟是……
「没什么特别意义。几年前,想买一顶帽子,但发现大多是人们常戴的蓝色,白色,在台湾很普
通,随处可见。有一次在到外地游玩,看见一顶红色的帽子,上面什么图案,商标都没有,就问太太好不好看,太太也觉得蛮不错,自此就开始与这顶红色帽子结下不解之缘,连回公司也戴着它。」慢慢地,很多朋友看见他常戴红色帽子,感觉挺不错,于是也买红色的帽子送给他,令Michael家中的红色帽子越来越多。
「我现在所戴的,也是孖恩(劳双恩)所送我的,孖恩前阵子到台湾,就
把这个帽子带来给我,那我最近也是常戴这个帽子。后来,就算不戴帽子的时候,也会穿一些红色的衣服,因为自戴了红色帽子之后,开始对红色有一份感觉,会开始买一些红色的东西,朋友也觉得穿红色挺特别,因为在过去很少男生会穿红色。红色,给我的感觉是很eye-catching(引人注目)!在人群里面,我就不会容易给丢了,太太只要一看就知道我在哪儿!哈哈!另外,红色可令人感觉很有热情。」
大概就等于从事创意,就一定要有那团红红的火吧!「我常跟初入行的小朋友说,这个行业最,最,最重要的是热情。不管你做了多久,做一年,二十年,三十年,如果热情不够的话,就不能够做出些好东西。」
何去何从……
在广告圈中努力多年,成绩已有目共睹,很多广告人更会开始自立门户,Michael有没有想过会开设自己的广告公司?「我没有想过呀!曾经有客户跟我说,觉得我做的很不错,如果自己出来开公司,他一定会支持。但是。。。我觉得开了公司就要多兼不同角色,要考虑行政,财务,当要去扮演这些角色时,多多少少也会在消磨创意的角色。但我喜欢这个行业就是喜欢做创意,从创意里面去谋生,创意是没有终点的,因为要不断追求新的东西。」
步入广告生涯第二十年,由文案做至CEO,旁人眼中,都觉得Michael应无欲无求,然而,他却表明不会放弃继续追逐创意。「每一个广告,每一个Campaign,过了些时候就会被人们忘记,但我却希望可以做出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广告,让时间过去后,人们还可以谈到那广告有多好,现在就是朝这个方向去。」
后记
两个小时的闲聊,看这头戴红色CAP帽的Michael,虽然他的神情很是从容不迫,虽然提及太太时会升起一抹甜甜的笑意,总觉得眼前晃着的,是一团火焰,一团烧的红红但不呛人的创意火焰。